汽笛声声，旅途没有终点

背景音乐《LOVE》

 

 

 

 

 

冬天的北方特别冷，夜里下过雪的时候，或者雪刚停，整个天地间都是白色的，只有这样一列长长的火车在苍茫的雪原上穿行，车窗外面是寂静的夜空和一望无际的被雪覆盖的冰冷大地，车内却是暖洋洋的。

 

记忆里面我曾经无数次这样坐火车穿行各地。

 

卧铺里已经熄了灯，人们都睡了，偶尔我会起来走到车厢连接处抽支烟，靠在车门边，深深地吸一口，长长的吐出烟丝，让狭小的空间弥漫着烟雾，然后侧过头看着窗外飞快闪过的电线杆和零零星星的树，除了铁轨的喀喀声，再没有其他声响。

 

回到车厢里，很多时候不会马上想睡，没有什么地方可去，只有坐在过道边的可自动弹起的小凳子上，撩开窗帘靠在窗边看远方的白雪皑皑的山、平原和依旧飞快闪过的电线杆、树，依旧只有铁轨的喀喀声，偶尔还有不知道哪个铺传来的鼾声。

 

火车上面，时间几乎是停止的，只有窗外的风景在不断变化，变着变着目的地就到了。还没有到的时候，我哪儿也去不了，于是只能凝思、等待、期盼和回忆。很多平常“没有时间”去想的问题，或者根本不屑去思考的问题，在这个时候可以全部彻底的思考一遍。

 

有时候还有一些其他的选择：听歌或者吃东西。

 

有一些磁带买了好久，就是一直“没有时间”仔细品味，于是，在火车上的那些时光，哪儿也去不了的那些时光，就终于有时间好好的听一边，Beyond的早期的不是特别流行的专辑，基本上都是在火车上的时候开始喜欢的。

 

火车上的饭，非常好吃，当然前提是已经饿得不行了的时候。其实我非常不喜欢在火车上吃快餐，自己总是会带很多吃的上火车，那些我频繁坐火车的日子，我记得，康师傅+双汇是必备的，根据需要带上几包，就基本解决了吃饭问题，以至于后来闻到方便面的味道就想吐。

 

试过几次吃火车上的饭。

 

一列火车承载的绝对不是简单的运输，那是一个小小的社会，里面什么样的事情都会发生。有几次买盒饭吃，火车上面推车卖盒饭的特别有意思，到吃饭时间，或者早点或者晚点——视你所在的车厢离餐车远近而定，会有人推车一辆餐车，走遍整个列车，他的价格也会不断变化。这样说吧，第一次看见她，一份饭15元，第二次她推过来，同样的饭，10元，第三次再来，5元了，绝对的市场决定价格。不过那饭实在不是人吃的。

 

还试过去餐车吃饭。

 

餐车白天卖饭，晚上就卖座位。到了晚上，一些没有买到座位的人会来餐车花20元买一个座位。我也干过，20元，一瓶啤酒，一份凉菜，然后，你可以在这里坐着打盹到天亮。餐车里面人不会多，一般的，乘警和几个列车员会在这里聊天，交了20块钱的他们都会认得，整个晚上你来回去厕所或者去别的车厢串门再回来，他们都不会过问，没交钱的肯定被“请”出去。

 

火车是我们那个时代的记忆

 

很久很久没有坐火车了，当然广深专线也是火车，但那完全不同。记忆中的火车甚至还是绿皮的，那种没有空调，夏天只有电风扇冬天有暖气的火车。窗子是可以按住两边的开关而随意升起或放下的。

 

于是我的记忆中还有一些当年我们爬窗子的情节，火车一停，我们就从车窗爬上去，就为了能找到一个空的座位。现在的火车都密封了，没得爬了。

 

火车穿越的是风景，变化的风景。

 

从北方向南，一路上的景色不断变换，从光秃秃的山脊，到绿油油的田园，沿途经历无数的隧道和桥梁，还有那些不记得名字的小站，那些站台上形形色色的旅者，那些散落田间另一个世界的人们，总是让人无限遐想——而且总是有足够的时间去想。好像每次跨越黄河，都是在半夜，有点遗憾啊。最美的就是火车穿行在大巴山间和四川盆地间的景色，满眼的绿色、崇山峻岭和清澈的河流，你才相信自己真的到了天府之国。

 

有的时候，那种绿皮火车会在一些不知名的小站停上半个小时，甚至更长，站台上面的工作人员身着同样的铁路职工服装，却有着各自不同的明显地域特点。坐在火车上，当汽笛鸣响的时候，往窗外看去，总是能看到各种不同的离别场景，车即将启程，人就要分两地，于是，站台上总是有抱着哭的，或者扒着窗子攥着手不愿放开的，跟着启动的火车跑——然后被落在后面的... 那些电影中的场景，随便就能看到很多，于是慢慢就明白了原来人们的感情都差不多的脆弱。